《雨夜曼彻斯特》完 【空网】

  •  参本的一篇 今天才解禁 晚几分钟祝小戮网网节日快乐x


  • 1w多字 这篇我自己觉得还蛮理想的 节奏不快 慢慢读吧

         留学生空x地下乐队网

         bgm:Warm on a cold night -honne



雨夜曼彻斯特



戮世摩罗推开咖啡店的门,写着“bonjour”的木质小牌发出令人愉悦的叮铃声,让他这个在阴雨天气早上七点半不得不爬起来上课的倒霉学生神清气爽。进门迎接他的却不是现磨咖啡豆和香薰机里传来的柠檬草气息,而是热量超标的油炸快餐味。

他低头看了看,一位酷似爱尔兰原产土豆的小伙子就着冰美式往嘴里塞炸鱼薯条。戮世摩罗很想说哥们你这身材再多吃一根薯条就可以新鲜运往日本参加相扑比赛。他把手从夹克口袋里拿出来,握着准备好的几枚刚刚好的零钱。它们冰凉光滑,刻着这个欧洲小国伟大人物的头像浮雕。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提醒土豆遵守“请不要食用外带餐点”的告示,油炸气味的来源就被指关节叩了两声。低沉流利的异国语言响起来,轻可足够有力。戮世摩罗抱着臂,好整以暇的看着朝霞铺满胖小伙的整张圆月似的脸。

 

"你好先生,一杯蓝山加足够多奶油。‘’


 

服务生冲他点点头,脸上没什么笑意,苍白的长手指飞快的点着触摸屏。漆黑的睫羽垂下来,脖颈修长像只优雅的鹤。

就冲着没有露八颗牙齿的诚意微笑我就可以不给他小费。戮世摩罗想着,打量他与其他服务生无二的缎面制服马甲,它贴着他的窄腰,不算严丝合缝,侧面甚至空出来一块。这个位置只能看到腰部,不知道他穿的是皮鞋还是短靴。

事实上戮世摩罗不是第一次看到他了,再确切一点,如果不是这个赏心悦目的服务生,他何必大清早雾气蒙蒙的时候穿越两条街区来到这个小咖啡店呢,他又不是他那个六点起床为了买第一批煎饼果子的小弟。不过咖啡是很好喝没错。人都是视觉动物,留学无聊该给自己找找乐子。

“喏,给您的小费。”他抽出一张平整的纸币放在柜台上,左眼冲服务生眨了眨,“谢谢您周到的服务,还有谢谢您今天份的好看。”

讲的是中文。他早在几天前看到过他用中文和中国客人讲话。服务生给他加满了奶油,它们颤颤巍巍的堆在杯口,像戮世摩罗的家乡凛冬到来时的积雪。小票打印出来服务人员那栏用中文打着“网中人”三个小字,递给他的时候碰到了戮世摩罗的指尖,店里恰好播放到“People fall in love in mysterious way,maybe just a touch of a  hand.”,就是如此凑巧。

他低头喝了口咖啡,鼻尖碰到了奶油团,清甜的和他小时候喝过的牛奶纸盖上第一口厚奶油一样。他把怀里的课本搂的更紧些,突然想问问小哥的家乡会不会下雪,或者他来自温暖的南方。

戮世摩罗来这座欧洲小城留学快一年,光顾这间咖啡店十九次,还差一次店内集章的小卡就能盖的满满当当。为了逃避他爸仓促出国,只带了一个装衣物的箱子和一盒快干掉的温莎牛顿。南部十点钟下山的太阳和brunch让他忘掉国内家里那些破事,少年的戾气被和煦的风冲刷掉不少,能证明他们存在过的只有戮世摩罗十个指关节上光怪陆离的纹身。至于为什么还让它们存在,因为洗纹身太疼了。

他原本以为会按部就班的第二十次光顾咖啡店,等那个叫网中人的服务生给他盖上第二十个章,然后约他出来喝点东西。戮世摩罗自己都觉得纯情的可笑,也许是同在异乡自然而来的吸引力,也许是网中人那张脸太对他的口味。

没想到却在一间pub见到他。戮世摩罗被他那些金发碧眼的同学们蜂拥着进去,黑色的发茬从绿色里生机勃勃的冒出来。杯口沾着海盐的调酒从喉咙口滑下去,舞池中贝斯声响起,人们开始欢呼叫好。他从层叠的人影里好不容易看到了舞池中央的乐队,却被挎着贝斯握着话筒的主唱那头红发吸引了眼球。晦暗的灯光让他忍不住眯着眼睛,主唱一张嘴,一把嗓子攫取了他的耳朵,像水银落地,无声却不容拒绝。这是一首芬兰语歌,充满了让戮世摩罗不知所谓的弹舌头,可他唱到低处,贝斯的声音合进来,像撒进去一把细沙。

 

戮世摩罗搞美术的,自认为听觉细胞全加诸在色感上。能够在嘈杂演唱会格格不入的睡过去的那一定是他。Ipod里没几首歌,如果非要听他更愿意听评书相声。音乐无罪,他只是觉得不认同感有些无聊。它们不如视觉性的图像,不能引起他的共情。但长时间不变化的长镜头更使他昏昏欲睡,举个例子,他慕名去看了知名文艺电影《俄罗斯方舟》,四个小时的电影睡了三个半小时。

噢,还有一点。也可能是史艳文是个会拉小提琴的,琴声充满让他嗤之以鼻的高尚。他讨厌高尚,拥抱低俗,对古典派和意识流闭口不谈,情愿欣赏伦勃朗和毕加索的裸女,她们生机勃勃的让他艳羡。戮世摩罗的厌恶是决绝没有余地的,别看他面上是个好说话的人,倔起来或许面上不显,实则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理所当然的,他认为主唱兼贝斯手的歌声远不如他的脸蛋赏心悦目。同班的洋妞拉着他到舞池跳舞,大概是觉得这个绿色头发的英俊亚洲少年又帅又酷,戮世摩罗低下头绅士的闻了闻女生的手背,先接触到的却不是皮肤而是佛手柑润肤露的味道。他搂着洋妞丰满的腰想,这腰可能比服务生小哥的都要粗,以及一定要找他做一次自己写生的模特。

 

时至午夜,主唱专心弹起了贝斯,洋妞开始寻找下一个舞伴。戮世摩罗乐得安闲,跑去吧台要了个果盘吃着,哈密瓜片没吃完就昏昏欲睡。酒保打趣道这可是我们的顶级乐队,还满足不了您的胃口?戮世摩罗嘴上打着哈哈,心想世界上总有欣赏不了音乐的人嘛,除了和他弟雪山银燕去唱歌竖起耳朵听银燕走调的歌声还要安慰性的称赞之外,银燕唱的再烂也要昧着良心说欣赏的。

走出pub已经天光微亮,初秋的风夹着梧桐叶的气息。戮世摩罗揉揉太阳穴,酒精让他口干舌燥,好在对面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开着,他要进去买瓶水。结账的时候看到了背着贝斯的乐队主唱兼服务员小哥。半长的红发在脑后扎了个小辫儿,设计简单的黑裤子把他的腿部线条修饰的很好。他正低着头,专注的挑锅里冒着泡的关东煮。

纸杯里放着的几乎全是肉。

戮世摩罗返回货架又拿了一瓶水,一起结账后把其中一瓶递给他。

 

“这么巧?”

小哥把装着关东煮的纸杯放在收银台上,才抬头看了他一眼,仿佛在分辨这难道是自己认识的人,不然为什么语气这么熟稔。

人总会有点小缺点,网中人缺点就是记性不好,何况是在刚刚表演了一晚上令人困倦的凌晨。他睁大眼睛看了半晌,也想不出这个中国同胞到底是谁。

让便利店收银员看笑话未免有些尴尬,网中人把水接了过来,跟着戮世摩罗出了门,把关东煮纸杯伸过去的同时才问了句:“你是?”

青年抬手揉了揉一头绿发,丝毫没有没被认出来的窘迫。从杯里拿走一串炸豆腐时他瘪着嘴回道:

 

“啊,我每天到你工作的咖啡店照顾生意都没有刷出好感度吗,真令人难过。”

青年长得很英挺,个头跟网中人差不多高,挽起袖子的小臂看起来结实却不夸张。网看着他深绿的头发想了想,原来刚才键盘跟自己说的听睡着了的那个绿毛就是他啊。

 

“我们的歌真有那么差劲?还能让你听睡过去。”网中人拧开他递给自己的水喝了一口。

“误会了误会了,”青年摆摆手,“我这人学美术的,天生没什么音乐细胞,摇滚演唱会我都能睡过去。下次喝了你调的咖啡再去听你们的歌一定不会睡。”

这么会说话。网有些惊讶,在欧洲呆的时间久了难免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和人讲过中文,舌头有些生,可能比较像冰柜里冻住的鲜切牛舌。现在上来就是个评书选手水准,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就只点了点头,跟戮世摩罗说自己要坐地铁回家。后者刚好也要去地铁站。

路上他礼貌性的问了问戮世摩罗的名字,也没有对他为什么选择每天到自己工作的咖啡店喝咖啡有什么质疑。网中人实在是慢热,他从来都习惯孤独,那对现在的他来说比陪伴更加怡人。人们拉近安全距离后往往会倦怠,新鲜感才是维持关系的基础。所以他不愿意尝试。他旅居过大大小小许多城市,无一例外的一个人,遇到过叼着老乞丐帽子的大金毛,见过无数在双层巴士上亲吻的爱侣,喝过正宗但怪异的肉骨茶,有过一段结局不太愉快的感情。世界各地的人皆不能免俗,即使网中人年龄也不算大,刚刚二十六,却也总被人说还是找个伴好,一个人难免孤独。这时候网往往会一边想着《孤独的美食家》不也孤独,照样吃嘛嘛香,一边塞一口被子棉花糖到嘴里。他低血糖,因此嗜甜。

到了地铁口俩人要分道扬镳了,戮世摩罗冲他挥挥手,说以后常联系啊。网中人想都没想就嗯了两声。台阶下到一半,才发觉青年还趴在旁边的栏杆上看着自己,笑眯眯的。

 

怎么了。网中人问。你怎么还不回去?

我还没你的联络方式呢,要怎么联系。

网中人似乎不觉得这是件必要的事情,他还以为戮世摩罗只是像大多数人一样在分别的时候找不到话题,以“留联系方式”来告别。没想到他还真准备继续联系。小城的华裔不多,大家基本上都是认识的,要个联系方式并不显得唐突。网中人迟疑了会儿,把关东煮纸杯扔进垃圾桶里,把自己的号码报给他。

回到租住的小屋他把自己扔到床上,夜场多少还是有些困倦。手机传来“叮”的一声,是戮世摩罗的好友申请。他疲于应付社交,在国内的时候就经常被朋友说不上道,多大的人了还不知道变得圆滑一点。网滑了滑通讯录里少的可怜的几个熟人,点了“确认”,就把手机放在床头柜合上眼。

 

隔天他起来上班的时候,才发现窗外雨下了一夜,变红的梧桐叶铺了满街。网中人放下昨天刚买的新衬衫,在外面套了件毛衣才出门。

绿发的青年雷打不动的来了。气温陡降,他换上了浅咖色的风衣,推门进来的时候惹得女服务生多看了两眼。今天不太一样,他要了双倍浓的咖啡浆,只加一块方糖。

 

“早上好。”青年对他说,声音还有些晨起的低哑。

“早上好。”他回答。用纸托盘托着咖啡递过去的时候问:“今天怎么要这么浓的?”

网中人自己都没注意,他的语气沾上了点熟稔。

戮世摩罗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先转过去问了刚刚多看了他两眼的女服务生,咖啡店的早班什么时候下班。青年说外语的时候好听极了,语调顺滑得像是抹了黄油。打工的金头发女孩红了红脸,告诉他四点钟。

戮世摩罗点了点头,接过咖啡说:“你周末四点钟以后有没有空?有空的话给我打个电话吧。”

网中人挑了挑眉,问他有什么事。

“我想让你做我的模特。”青年喝了口咖啡说,“为了画你我需要双份集中的注意力。”

戮世摩罗有些小私心,所以用了中文。他可不想让爱八卦的服务生小妹在他走以后齐刷刷的围着网中人问这问那。

等青年走了,网中人心里犯嘀咕。这人怎么做到自来熟的,还这么自然让人无法拒绝。想了想服务生女孩看他的神态,他在心里笑笑。小子年纪不大,看上去跟个多情种子似的。

 

戮世摩罗就读的这件艺术院校算是欧洲数一数二的了,网中人穿过一尘不染的空旷长廊的时候连自己的脚步声都听得清晰。他推开戮世摩罗发过来的那间教室,青年正起身关上画室的窗户,免得那些过量的潮湿落叶飘进来沾湿素描纸。

要我怎么做?

说实话网中人有些局促,尽管他可能比戮世摩罗大了五岁。没做过模特的人第一次做,第一次大大方方的让人在纸上描绘自己,难免会局促。他穿着剪裁简单的黑色长裤,布料包裹得恰到好处,让他的小腿看上去像只鹿。可网中人双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他实在无法再未涉足的领域表现自己惯有的老练。

不用刻意怎么做。戮世摩罗走过去,搬了把椅子放在窗前。

看着窗外就好,我画你的侧脸。

他很少画素描,青睐油画。可这次却破天荒的想用尽他可能最细腻的线条描绘这个男人。网中人支着脸侧过去,满耳都是青年排线时铅笔发出的沙沙声,他这个对声音敏感的人,觉得耳朵痒痒。半晌他对专心作画的人说,能不能拿我的手机来,放一首后摇。

戮世摩罗拿在手里摸索了半天最后问,什么是后摇。说完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带动的网中人憋笑憋得辛苦。

 


画完戮世摩罗细心的把画装好拿在手上,走出去的时候听见网中人说,就像你欣赏不来音乐一样,我也不怎么懂美术。我只能用一个普通人欣赏美的眼光去看你的画,不过确实画的挺好看的。

窗外又开始飘雨了,戮世摩罗来的时候没有带伞。他低着头等网中人把他那把黑色长柄伞从柜子里抽出来,画板被他宝贝的抱在怀里。

这是我来这过的第一个秋天,没想到雨下起来还没完了。

网中人撑开伞,幸好伞面够大,容得下他俩。戮世摩罗指了指画板:“淋着我可以,淋到我画的你就不行了。”


网中人其实很想问他,是不是跟所有人说话都是这样,他想跟戮世摩罗说你老这样说话很容易让人误会,连他这么迟钝的人都感觉到不大对劲。


最后他举着伞柄,也只是说:“你跟所有人都这么自来熟吗?”间或有雨丝飘进伞面里,沾湿了他焦糖色的毛衣。


戮世摩罗也许是觉得手酸,把画板递给网中人说帮他拿一下。网接过来的时候看到了画上的他的侧脸,被用隔水纸仔细的包好了。戮世摩罗举着伞走在他身边,网才发现其实青年比他高一点,看他的绿头发需要抬眼睛。


“怎么说呢,”他踢开街上的一颗小石子,“我这个人不爱干漫无目的的事。”


“见到你的时候让我有灵感迫不及待的要去表达,我其实也不太明白。”

“所以让你帮我拿着画板,这样你就没办法拒绝我抱你了。”


网中人就这么被拥入一个单手的怀抱,因为戮世摩罗另一只手还要撑伞。

被抱住的时候他闻到青年身上好闻的香水味,是一支与海洋有关的味道。他竟然不太抗拒这个怀抱,耳畔刺刺的被戮世摩罗的头发扎着。

 

 

网中人不由得伸手回抱了他,近到偏头就能看到戮世摩罗下巴上新冒头的胡茬。他想青年大概是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求一个安慰。

 


后来戮世摩罗经常来等他下班,有表演的时候两人一起去pub,网中人唱歌戮世摩罗吃果盘喝度数不高的酒。去不怎么正宗的中餐厅,辣子鸡的辣度几乎为零。网中人下筷不小心夹了块姜放进嘴里,拧着眉头咽下去的时候戮世摩罗一边递水一边捶桌哈哈大笑。他笑的时候习惯皱着鼻子,眯起的眼睛像只饱餐一顿的狐狸。

参加同学办的别墅party,戮世摩罗拉着网中人的手臂进来的时候,收获了无数少男少女心照不宣的表情。一个黑人小伙子打量了一下网以后冲戮世摩罗挤眉弄眼的,上次邀他去pub的那个洋妞跟他咬耳朵,说没想到你喜欢成熟挂的,怪不得我暗示你那么多次你都没反应。戮世摩罗笑着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对她说,说完了吗我要去给他拿吃的了。

闹到天亮才睡。戮世摩罗别扭的从窄小沙发上醒过来的时候,网中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到他旁边的地上,毛毯从头盖到脚倒是安逸。他坐起来晃晃脑袋,某一块还带着一宿没睡的钝痛。身边的同学横七竖八的睡了一屋子,可谓是尸横遍野。戮世摩罗看着网中人的睡脸,这人怎么连睡觉都皱着眉。他伸手抚平了网的眉头,视线掠过嘴唇的时候突然想:我都还没亲过男人。

 

诚然被男人亲过是有的,比如他爸。史艳文的下巴总是像他标榜的人格一样光洁高尚,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胡茬。小时候他会拿这个下巴蹭戮世摩罗,那会儿他还叫史仗义。男孩能嗅到这个英挺的,缺席他童年的陌生男人身上雪松的气味,他并不讨厌,可还是会推开他,因为手上那些被钢琴老师抽出来的淤痕。男孩放下袖子把他们藏起来,不给他那个小提琴家父亲看到,手撑住史艳文的脑袋心里啐两口。

国家大剧院首席小提琴家的二儿子是个音痴,多么讽刺,即使被老师抽打了再多遍,戮世摩罗对音乐依旧提不起半分兴趣。

他凑了过去,鼻尖还差几厘米就可以触到网中人的额头。男人扎头发的黑色皮筋睡掉了,落在不远处的地上,此时一头半长红发披散着遮住眼睛。戮世摩罗把他们拨开,手心无可避免的落在网中人脸颊上。

还挺暖和的,那儿被壁炉中透出来的热气暖的红红的,嘴唇也一样。戮世摩罗准确的擒住它,含着肉感的下嘴唇,舌尖轻缓的舔过去。他尝起来很干净,像只刚从树上摘下来冲过的新鲜柠檬,唇瓣上还带着昨晚喝过的葡萄柚果汁的甜味。

戮世摩罗突然脸红的不行。他这张面皮似乎无论对谁都没脸没皮玩世不恭的,现在偷亲一个男人却红的像猴屁股,心动的声音仿佛是在一块铁板鳕鱼撒上了海盐,弹跳搏动着,滋滋啦啦的。

他从网那儿攫取了那点甜味,脸燥的难受,刚想坐起来找杯水喝。刚才的“受害者”已经睁开了眼睛,摸了摸还带着不寻常热度的嘴唇。

你……他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单字,这个距离近的他能数清戮世摩罗漆黑的睫毛,大男孩青草味的荷尔蒙窜进他的鼻腔,辛辣也甘甜。

不知是谁先泄了气,网中人坐起来递给戮世摩罗一瓶水,后者没有接,拉住他握着水的手腕,顺势把脑袋埋进网中人肩窝里。

 

跟我在一起吧。

戮世摩罗这么说到,眼底的情绪翻滚着,晦暗不明。

 

网中人把水塞到他手心,没说什么就逃也似的出了门。才晨光熹微里回到家才发现,他那件外套不知道落哪儿去了。那是他见他过去的爱人最后一面时穿的,一件千鸟格的黑白西服外套。

 

初雪的时候戮世摩罗坐在市中心绿地公园的长椅上,网中人在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买饮料,走过来以后拉开热茶的拉环递给他。细小的雪片在他长而翘的睫毛上荡秋千。

“没给你买咖啡,喝多了对肾不好。”

戮世摩罗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从不干漫无目的的事情。出国之前在史艳文面前自己是越叛逆越好,一不小心就口头把自己掰弯了,想试试出柜这个事能不能增加史艳文对他的责备或者愧疚。网中人就是这只刚好撞在枪口的鸟,只不过还是他主动去捉的。隔三差五发在社交软件上和网中人的合照或者偷拍他都没有屏蔽史艳文,他的目的他自己心知肚明,网中人是他在异国他乡找的一个冲史艳文示威的具象化方式,幼稚却解气。即使上一次他没有答应戮世摩罗。

 

人多少都有自己的过去,过去的网中人和现在区别不大,同样的习惯于疏远情感,不爱被冲动支配的感觉,情愿永远保持头脑清醒,做这个疯狂世界中一个冷静的看客。可理智无法永远战胜情感,多巴胺分泌不是头脑能够左右的。等网中人终于愿意听从自己的心声主动迈出一步的时候,他多年的好友兼暗恋对象却死于空难,遗骸和飞机一同永恒的沉没在大西洋某个不知名的海域。网搜了那里的照片,水很蓝,就在这座欧洲小城的旁边。

戮世摩罗喝了一口,把罐子递给没带手套的网暖手。他们俩谁也没提上次戮世摩罗被拒绝的事。网中人以为他是喝了酒头脑发热冲动了,实际上他带着比谁都强的目的性。网中人没答应,他却释然似的松了口气。

公园对面最后一家亮着灯的小店也歇业了,门上的马灯被主人拎去照亮回去的路。街道不再像上班时间那样像只巨大的沙丁鱼罐头。网中人捧着手里的铝制罐子,说话的时候嘴里吐出一连串白色粘稠的气,仿佛在酒吧抽过的阿拉伯水烟,只不过后者是果味的。

距离上次戮世摩罗“跟我在一起”的邀请已经过了一个月,两人默契的都没有提那天清晨发生的事情,包括那个吻。戮世摩罗明显感觉到网中人愿意和他见面的时间变少了,两人没有再去过那个不辣的川菜馆,没有一起打过switch,网中人偶尔也会手抖忘记在咖啡里放两倍的奶油。

这样让我感觉很不好。戮世摩罗上完课回到房间,常盯着网中人的蜘蛛头像这么想。银燕从地球那端问他,最近怎么没有发和男朋友的合照。是的,戮世摩罗之前常发两人合照给银燕看,因为自己老实的小弟一定会告诉史艳文——二哥交男朋友了。

戮世摩罗不知道怎么回,要说分手了也太折他这个哥哥在小弟面前的面子了,哪有“男朋友”交了不到三个月就分手的。于是他只在银燕打来的视讯中告诉他,是你二嫂不舒服。

留银燕自己思考“二哥到底交的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思考了一晚。

他从来都是憋得住心事的人,有人或没人问,不想说的戮世摩罗永远有办法让他们烂在肚子里。这次他意外的憋不住,先约了网中人出来

 

“我的外套好像落在了你同学家里,我也不确定。”网跟他说,轻描淡写的,仿佛是弄丢了一只易拉罐。戮世摩罗记得他那天穿的西服外套,领子开的很低,露出两只深陷的锁骨窝。他想网中人洗澡的时候,那儿会不会像两个小池塘,盛满了水。

好,我帮你问问他。青年发现网坐的离自己好像有点远了,不动声色的往那边挪了挪。

网中人突如其来的难以开口。独处时他想好了既然自己比戮世摩罗大几岁,就该适时的不让这个小孩儿对着自己犯一些头脑发热的错误没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第二了解自己的还死了,死的灰都不剩。他明白在感情上他是个冷血动物,恐怕对方掏心掏肺都捂不热,他不想让戮世摩罗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

或者说,还是他自己不敢。这也情有可原,毕竟没有人在自己刚准备踏出舒适区时就遭到噩耗的打击后,不会变的怯懦。不尝试就不会失去,这样想固然消极,却不无道理。

“小孩”先伸出了触须:你好像有话要说。他真会给我找台阶下,网中人想,同时喝了一口戮世摩罗刚刚喝过的温热的罐装茶。这一点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网有洁癖,平时绝不会碰别人碰过的东西:同伴吃了一角的蛋糕,带着水渍的饮料。但此时他的嘴唇完完全全印着戮世摩罗留下的痕迹把茶水吞下去,还没谈起过去,心就先失魂落魄得像只黑夜里失了火光的飞蛾。

 

那件外套是我见我爱人最后一面时穿的,他已经去世了,所以比较重要,麻烦你同学了。

戮世摩罗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原来不仅有爱人了,爱人还成了一块方方正正的碑,这让人怎么比得过。亏得他还揣测网揣测到现在。或许他是异性恋?或许恐同?这些他都想过,可都不如先下这种状况严重。

没戏了,这大约就是他们俩最后一次除了邂逅以外的见面了吧。青年摸了摸鼻子,感觉鼻根酸酸,也许是被冻的。

有可能是我想错了。他听见网中人说,莫名其妙得想起了网中人唱过的一首没什么波澜的歌,四平八稳的(他只能想到这个词汇修饰音乐),按理说他这种音痴不该记得。

我拒绝的草率,你表达的也同样草率。不过我还是想道个歉。

道歉?这个词触动了戮世摩罗,实际上他才是应该道歉的人吧,连告白都带着目的,说出来自己都觉得不那么光明正大。他转过去看着网中人的侧脸,天暗了下去,男人皮肤很白,白得几乎透明,轮廓有些不清晰,和戮世摩罗画中的明与暗正好相反。脖颈从铅灰的高领毛衣中露出一小节,表情比平时柔和太多,让他看上去像一副莫奈在傍晚作的画。

可能你也听过创伤性应激障碍,我在他去世以后短暂的有过这个症状。网用指节敲着罐子。现在应该好了,但是暂时无法对你的感情有所回应。

你也要想想,是真的喜欢我吗,还是初到异国人生地不熟的,对同胞自然而然的依赖,或者只是简单的友情。

我真的不擅长说这么多。网难得叹了口气抓抓头发,显得有些局促。其实我更喜欢唱出来,可惜你是个十成十的音痴,大概听不出来歌里要表达的是什么吧。

戮世摩罗生平第一次的,想改变自己因为习惯的抗拒造成的无法理解音乐。网中人嘴里的“他”,是能跟他一起合唱的吧?或者在他的歌声里,恰到好处的加进去一点贝斯。自己却不能。

他张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只看着网中人从长椅上站起来,将搭在手臂上的围巾绕在脖子上。

回去吧,今天好冷。他站起来,对着冻僵的手呵了两口气,耳廓里包容了桥边木船的摇桨声。接着他的右手就被人拉住了,准确的说,是被戮世摩罗包在掌心。羊毛手套厚实柔软,扫过他手背时让人不由自主的眼热。

 

你怎么总是不爱听人把话说完。戮世摩罗还坐在长椅上,一只手握着他的手。


好歹也听听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吧?我也二十几的人了,依赖和喜欢还是分得清楚的。

 

他都这么说了,网中人只好回去坐在他身边。夜风渐渐起来了,飞旋的雪花飘进两人面前的灯光喷泉里,跃动的橙红色光点簇成贫瘠的火焰。

 

 

我想再试试,而且该道歉的应该是我。戮世摩罗对网中人说,对自己空悬的那颗心说。

他握着网中人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即使你不会喜欢上我,也不是你的错误。我又不强迫你。”

“但是你一定不知道,虽然我的确是因为你好看才想认识你,人都不能免俗。可是后来接触起来,更多的是私心。”

戮世摩罗突然有些不自信,摊牌以后以网中人这种性格,也许会直接断交了吧。他侧过头去看着网,男人并没有看他,而是望着地面,表情却是在认真倾听的样子。他总是能让戮世摩罗心软。

我跟我爸关系不好,不好到时时刻刻想跟他脱离父子关系的程度了。出国一半原因是为了求学,一半是为了脱离我爸看似柔和实际上强制的控制。我走之前告诉他我是同性恋,可实际上我连女孩子都没交往过,更别提男生了。


还说你不是小孩子,这么意气用事。网的手臂保持着一个姿势,有些麻了,他忍不住吐槽一句,气氛缓和了不少。

哈哈。戮世摩罗带着毛手套的手绒绒的像个熊掌,他把十指从网中人指缝里穿过去握着他,网中人也没动。他可真是纵容我啊,青年想。

然后我还在苦于怎么继续编我和我男朋友的奇闻异事骗我爸生气,结果刚来不久就看到了你。你知道我们画画的都是视觉动物吧。看上去我是不是挺狂蜂浪蝶的,其实我母胎单身。

他轻轻挠着网中人的手心,逗猫一样逗他。


见到你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是按我的理想型那样长的。


噗。网中人发出一声轻笑,小子夸起人来的确很让人招架不住。自己还是不要把事做绝好了,大家还能够当朋友。

那我爸看到照片当然是信了,不过没有我预期中的立马打视讯过来,也就发了一大段长微信啰里八嗦了一次,倒是我弟弟对你挺感兴趣。

 

地球另一端的银燕打了个喷嚏。对一个被自己二哥叫做“二嫂”的男人,能不感兴趣吗。


所以说要跟我在一起也是你预谋好的咯?网抽回手,手心已经被他捂得暖了。还好我没答应,不然不就上了你这小子的当成了气你爸的共犯了。

可我后来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儿了。戮世摩罗站起来,又单膝蹲在他面前,某种犬科动物一样的眼神让网中人反倒不知所措起来。

这段时间没怎么没见你,我也想了想,你说如果你对我来说单纯的是个“共犯”,应该不会每天晚上跑到我梦里来吧?所以我道歉,不该带着企图心接近你。同时也很庆幸,如果因为你看上去难接触就不去了解你,可能我们已经错过了。

我的确喜欢上你了,如果你还是选择走掉的话,我保证你会失去很多东西。戮世摩罗总是这么有自信。

路边一位妈妈牵着小女孩走过,金发的小姑娘穿的圆滚滚的,举着个巨大的粉红色棉花糖。经过他们俩的时候小声惊呼了一句:“他们在谈恋爱!”


“平身。”网中人把他拉起来,他有些招架不住戮世摩罗这么认真的看他。他们肩并肩走着,网心想,他和他以前的爱人都是“有话不说”派,闷葫芦对闷葫芦,遇到戮世摩罗这么个直接的人,是不是可以尝试一下了?即使他不知道结果是好是坏。


“衣服我会托同学找找,如果找到了熨好给你拿过去。”戮世摩罗拿出手机,锁屏俨然是他画的网中人的侧脸。

好看吧?戮世摩罗冲他晃晃手机,在炫耀自己的作品,当然也是在夸画中人。

后天我要回国一趟,国内学校有点事要处理,你来不来机场送我?

 

他们走到分别的地铁口,戮世摩罗低头,把羊毛手套摘给他戴上。

网中人捏着地铁票,戴着手套有些捏不稳。他像个长辈似的给戮世摩罗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头发,说你的那班地铁要来了。

你来不来?他执拗的问。

明天我要去英国一个音乐节唱歌。网中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快走吧,这是末班车了。

戮世摩罗坐在地铁上望着网离开的背影,今天这件飞行员夹克衬得他很挺拔。算了,他穿什么都好看,我都喜欢。绿头发的青年撑着头惆怅的想,我还是失败了呀。邻座的外国大叔看他心情不好,安慰了他两句。戮世摩罗苦着脸从大叔手上的纸包里顺走了一根薯条说:“我爱人不要我了。”

 

没有人送他。戮世摩罗拖着箱子一个人打车到这座小机场的时候,心里竟然有点空落落的。走的时候好歹银燕和他大哥来了,还有凑热闹的剑无极,当然也有那个他懒得见面的老爸。现在要回去却是一个人,亏他自己自忖交际能力挺强。

欧洲小城人少,机场还不如国内一半大,登机口稀稀落落的站了些要去地中海旅行的年轻人。女孩们戴着墨镜,穿着印满木槿的衣服提醒对方擦防晒霜。男孩们背着巨大的包,讨论着这趟旅行结束后自己能不能被晒成古铜色。

戮世摩罗只背了个双肩包,里面装着需要办理的手续,一些证件,更多的是带给银燕和一些国内朋友的手工艺品小礼物。他打开通讯软件,没有网中人发的消息,离登机时间还有四十分钟了。银燕听说了他要回来,已经高兴的连戮世摩罗落地去哪儿吃饭都订好了。他听着小弟发过来的语音,那么雀跃,可他却很难跟着雀跃起来。同学告诉他那件外套不在他家,他跟网中人说了,不知道网会不会难过。

下次再见面已经是春天了吧,或者网中人已经旅居到别的世界上的另一个角落了。

 

网中人捏着那张写着音乐节地址的纸条坐上出租车,车窗飘进来烘焙店第一批面包出炉的香气。他原本可以用手机把地址发给戮世摩罗,再问他来不来,这样能够避免他到机场以后无法避免的心慌,那儿对他来说是悲剧开始的地方,也是不容易走出的过去。

可他现在想见见戮世摩罗,无法抑制的,至少再见一面。

音乐节是要去的,可不是昨天就走。初雪那天是他仍想逃避,因此胡乱找了个借口。网中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的,他只知道他很讨厌这个状态的自己,想见就去见吧,不是所有时候都有这种机会的。出租车上他塞上耳机,恰好是《出租车司机》的一首插曲,他喜欢的歌。

临近机场的时候,飞机滑过的轰鸣声从天上铺天盖地的砸下来,网中人付了钱给了小费,下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有些腿软。他捏了捏大腿跟它说,没出息。

戮世摩罗没有告诉他在哪个登机口,网只知道他大体登机的时间。纸条被他攥的皱巴巴的,跑进机场的时候头发散了,狼狈的不得了。

手机铃声响了。

 

“喂,是我戮世摩罗。”

“你现在应该已经在曼彻斯特了吧,怎么样,是不是在下雨?给你打完这个电话我就要登机啦,你……”

网打断了他,声音不像平时那样沉静,掺着急切和没有匀下来的细碎呼吸声。

“你在哪个登机口,我来找你了。”

 

戮世摩罗看着他跑过来,头发散乱的样子不像平时那么骄矜,甚至连扣子都扣错了一个,可整个人看上去可爱极了。这是他第一次想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网中人,看着他急急忙忙跑过来的样子比他小时候得了绘画大赛一等奖、比他吃到了一个最喜欢口味的超大冰激凌球都高兴。

网中人把纸条塞进他手里。戮世摩罗将皱巴巴的它展开,上面写着一个音乐俱乐部的地址。

 

“等你事情办完了,一定要来。”他跑的鼻尖儿都发红了,戮世摩罗想逗逗他。

“可是我是个音痴耶,不仅如此还欣赏不来音乐,我去的话是浪费门票。”

网中人好像对这番回答非常意外,张了张嘴,眼睛低下去看戮世摩罗手里的咖啡。

 

“……可是参加这个音乐节我会有一张附赠的家属门票。”

“你要是不想来也不强迫你。”


“那要不要你家属来一个告别吻?”

 

家属。戮世摩罗重重的把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整个心脏都因为雀跃膨胀起来。可手上拿满了东西,没办法抱住他的男朋友。


网中人没接他的话,却主动伸手抱住了戮世摩罗,头埋在他颈间蹭蹭。这两天他想了很久,有些鸡汤说的其实不无道理,人不可能永远囿于过去,也没办法预测未来。过去的自己永远无法预测到现在会遇到谁,将和谁发生什么事,还会不会动心。网中人自己也没想到,遇到戮世摩罗的第一个半年,就已经把过去自己说的“我不再也不敢喜欢任何人了”给一笔勾销了。

“算了,”戮世摩罗在得到一个主动的拥抱后心情大好,低头亲了亲网中人的鼻尖,“虽然短时间内我还欣赏不来音乐,不过欣赏你就好了。”

 



初春的曼彻斯特,雨水丰沃。

吕蓓卡很喜欢音乐节压轴乐队的主唱,是个高挑瘦削的亚洲人,腰细腿长,衣品简直不要太好。今天是他们本季最后一场演出,她决定去问主唱要电话号码,顺便送上一束刚从花店买的新鲜雏菊。

她捧着花走进club里,舞池已经挤满了观众,而不要说前排了。她只好找了个角落坐着,有一口没一口的啜着蜜桃口味利口酒。

听到旁边有人在说异国语言,她竖起耳朵听了两句,好像是中文。听上去真不错,她顺着声音的踪迹望过去,看到一个绿头发的亚洲帅哥和……啊,那是她喜欢的那位主唱,看上去是在候场休息。

吕蓓卡兴奋起来,一口喝掉了杯中的酒打算走过去,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理了理头发,对自己身上隐约透出来的小苍兰香水味很满意。主唱有着一头红发,鼻梁到脖颈的线条干净锐利,一举一动优雅的像一只猫。

她离他们只有几步远的时候,却看到绿头发的青年含了口酒,接着她心心念念的主唱就抱着这年轻人的脖子吻了上去,青年礼尚往来,把他按在自己腿上坐着,旁若无人的抚摸他苍白的脸颊。

吕蓓卡心都碎了,只好把手上那株现在看起来无比滑稽的雏菊放在吧台上。她没有听到的是,红发的好看男人捏了捏青年的脸颊,在吻的间隙对他说:“这次不要再睡着了,小男朋友。”

然后他们走出club,走进曼彻斯特初春的雨夜,网身上还披着戮世摩罗的外套,一起去分享一支口感怡人的烟。

 

Fin.

 

 

 

 


08 Aug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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